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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朝時,告老還鄉的兵部侍郎程浦生有二女,長女雪雁容貌醜陋,憨態舉止常令人發噱;次女雪娥貌美動人,溫柔大方,卻是側室所生,不受程母喜愛。某天程浦與千歲朱煥然出遊,遇故人之子穆居易,年少英俊,頗有才氣,想把雪娥嫁給他,約定穆生於壽宴時到府一聚,並私下囑咐雪娥隱於屏簾後偷覷,想促成兩人婚事。奈何程浦夫人,偏愛雪雁,欲先嫁雪雁。

壽宴當日,朱千歲、穆居易先後前來祝賀,是日穆生受程浦之邀留宿府中,說明欲將雪娥許配給他,並擇定四月初二成親。怎知雪雁亦愛穆生俊秀,竟冒雪娥之名,夜訪穆生。穆驚其貌醜,倉惶逃走,中途遇朱千歲,受其贈銀兩而去。而朱千歲亦垂涎雪娥,得知穆居易逃走,程浦又因受朝廷起用,離家赴軍平亂,欲趁此良機冒穆名迎娶。孰料待迎娶當日,程老夫人改以雪雁代嫁,於是兩相冒名頂替下,誤湊成了一對「佳偶」。

適地方草寇作亂,程母到鎬京投奔朱千歲,雪娥認為朱行為而不端不願跟隨。後程浦平亂有功,接雪娥至軍中,穆居易亦投軍於此,程浦欲重提婚事,由洪功、周監軍說媒主婚,穆居易百般無法拒絕之下只得允婚。洞房之夜,穆居易無奈說出昔日驚醜之事,經洪功與周監軍調解,始知是誤會一場,解開僵局終成眷屬。又朱千歲遇難被劫,偕程母、雪雁來投,一番波折後,終於全家團圓。
 

人生本就有許多的機緣巧合,有時只是一瞬閃過的念頭,卻往往成為必然的事件發展,於是我們常常會驚呼:「不會吧!這麼巧!」或是在親戚、鄰居、同學與朋友的加總連帶攀扯下,感嘆:「世界原來這麼小!」,命運之神就是如此的戲劇化。有趣的是,在劇場演出時,我們卻有更多對於「合理性」的要求,因此這類的以「湊巧」構成的戲,反而無法說服我們,《鳳還巢》或許就是一例。有冒名來娶,便有易人而嫁,兵荒馬亂之中,女主角又再度與昔日才郎重逢,如此的剛好,讓人不可置信。但回顧當年,齊如山據傳奇《循環序》改編《鳳還巢》時,看準的應不單單是循環相扣的情節,而在主演梅蘭芳的巨星魅力,即便這齣戲的旦角出場不過五、六場,卻仍讓這齣戲流傳下來,可以想像昔日看客癡迷梅蘭芳是怎樣的盛景,情節成了他們引頸企盼的舖墊,「角兒」的一顰一笑才是這齣戲真正的迷人之處。

《鳳還巢》自1928年於「中和園」首演至今,已成為梅派傳承的重要劇目之一,如「日前領了嚴親命」或「本應當隨母親鎬京避難」一直到「母親不可心太偏」等唱段,都是票友戲迷們朗朗上口的。此外程雪娥在簾內「三次偷看」穆居易,以及獲知朱千歲冒名娶了程雪雁而「三笑」的表演,亦是梅派經典。當時梅蘭芳將人物的心境轉折,作了鮮明而富有層次的表演,「三看」的部份是先不經意的偷看,而想仔細再看,最後怕人發現,趕緊離去前又忍不住回身再看;「三笑」則又更難掌握,所謂「旦角怕笑,花臉怕哭」,愈是生活化的表演,反而愈考驗演員的火候,既笑朱千歲與姐姐之醜陋,又對如此「般配」的組合感到有趣。而這些人物表演的細節轉換,都有各自不同的身段,看似演員下意識的小動作,其實都是大師精心設計琢磨而成的表演典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