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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個大旱的荒年,閻氏一家三口流落到鄆城,閻父貧病致死,母女頓失依靠,無奈女兒閻惜姣只得街頭賣身葬父。鄆城縣押司宋江路過遇此,慷慨解危,助閻氏母女料理閻父後事,又建造烏龍院供其居住,雖不是名媒正娶,但實質上閻惜姣也算是買來的「妾」。照說閻氏母女非常幸運,本該安份度日,但貌美如花的閻惜姣,正當青春大好年華,怎可能願意就此與年紀相差甚遠,又是個不解風情的老男人廝守。恰逢一日宋江的部屬張文遠路過,叩門借茶,兩人於是擦槍走火,就此私通往來……

日子久了,宋江也常聽到流言蜚語,礙於男性尊嚴,不願直接戳破,但事情終究會有被揭穿的一天。在某次閻惜姣與張文遠幽會的日子,宋江亦正赴烏龍院,想與佳人歡敘,誰知青天白日,大門竟是鎖上的!宋江叫門,閻惜姣猝防不及,先令張文遠躲避閻母房中,自己則想盡辦法打發宋江離開。宋江雖有疑心,但既是想來尋歡的,於是盡可能地討好佳人的,沒想到卻被閻惜姣冷言冷語地對待,一來一往,口角頓生,宋江憤恨間說出了閻惜姣與張文遠私通的醜事,爭吵於是愈發激烈,宋江忿忿然離去,並撂下狠話,若是被他發現任何一點私通的證據,便要結果閻惜姣的性命。

閻母好不容易盼到下半餘生有著落,怎可能甘心捨卻宋江這經濟來援。於是數天後到街上,待宋江公事完畢,強拉其回烏龍院,並將宋、閻二人哄騙至樓閣中關閉,希望倆口子共渡一夜之後,便能再敘前情。誰知彼此難以破鏡重圓,兩人整夜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,天一亮宋江便急著離開,匆忙間竟遺落了他的公文袋。閻惜姣拾起,發現其中有一書信,乃是梁山晁蓋寫與宋江,閻惜姣欲藉此與宋江來個了斷。

宋江一發現機密文件遺失後,便急回烏龍院向閻惜姣求討,閻惜姣逼迫宋江寫下休書,卻又不肯將文件交還,並以報官要脅,宋江再也忍無可忍,一怒之下將閻惜姣殺死。

香消玉殞的閻惜姣,冤魂不散,遊蕩陽世,卻不是找宋江報仇,而是找張文遠,想與他做一真正的「長久夫妻」,於是將張文遠勾魂攝魄,兩人陰間再續昔日恩愛情。

 

《烏龍院(帶活捉)》可分作前、後兩個部份來看,前半為〈宋江鬧院〉與〈坐樓殺惜〉,後半則為〈活捉三郎〉,大凡劇團若貼《烏龍院》,則多是演出前者,此次「國光劇團」則是將傳統文本濃縮修刪,以求完整演述後半宋、閻、張三角關係,讓觀眾得以一次完整觀遍這段風流韻事。前半的演出,是歷來老生與花旦必演之對兒戲,早期為譚鑫培與田桂鳳的組合最為經典,田桂鳳擅於表情說白,舞台魅力甚而一度壓過譚鑫培,繼譚鑫培後的余叔岩,亦與田桂鳳合作此戲,在田退出舞台後,則有荀慧生接續與余叔岩合作,但在三十年代後,便不見荀動此戲。再稍晚的經典搭配有馬連良與小翠花,南方的周信芳則更是選此戲拍攝電影,配合的演員是長期合作的花旦趙曉嵐,留下珍貴的影像資料。而近年來流傳的舞台演出資料中,留有影像紀錄的是葉盛長與陳永玲,周少麟與童芷苓(亦有李鳴盛與童芷苓的演出錄影)。由此看來,基本上老生無論擅唱或擅做者,皆演出《烏龍院》,而花旦則偏向擅於表現潑辣風騷者。然大前題是,兩人的演出搭配,均需有過人的節奏感,如此才能在言語交鋒中,將緊張的氛圍推至高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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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〈鬧院〉中,宋江是故作討好,閻惜姣則是敷衍,在看似散漫的生活對話中,卻一次次將彼此推至心中的底限,造成宋江離去的結果,而到了〈殺惜〉,兩者的勢力拉距則又更為明顯,閻惜姣在已然掌控發言權的情況下仍步步進逼,宋江無路可退後,將內在積怨一次爆發,這段單是聽二人的話白聲調,便是一種享受。觀眾可以看到此時閻惜姣胸有成竹,喜怒無常的個性不再遮掩,時熱時冷的態度,使宋江不斷在希望燃起後又被澆冷水,而宋江的怒氣則在話語聲調中,漸漸不斷升高、嘶啞,最後失去理智揪著閻惜姣的胸口時,更是將一個「不」字,連串說了「不……」,前輩名家創造這種表演方式,深刻地詮釋人在氣憤時說不出話來的樣子。

此次擔綱飾演閻惜姣的花旦演員,延續前人「踩蹻」的傳統,用「三寸金蓮」的台步,表演風姿綽約的閻惜姣,而到了〈活捉〉,蹻的使用則更是強化了鬼的飄忽形像,細小的步伐挪移,使演員在台上有如想像中的魂魄之輕盈。過去京劇的〈活捉〉偏向肅殺復仇的風格,演員素顏不擦粉,戴鬼面具或長舌以嚇人,而崑劇的〈活捉〉(〈情勾〉)則以幽怨綺情見長,自童芷苓與孫正陽開始嘗試結合二者,豐富純然復仇的表演內容,而方小亞與劉異龍則更是將崑劇的表演模式化用其中。此次的演出版本亦是在這路線上,繼續發揮表演技巧,其中閻惜姣的蹻步圓場,連續旋風轉接硬臥魚,讓人見識到精彩的蹻功,而張文遠有許多高難度的翻滾撲跌,如身體僵硬之「鐵板橋」等,此一技巧始自清代名丑楊鳴玉,以此表演屍體狀,由是觀眾可以從此次〈活捉〉的演出中,見識到傳統戲曲對鬼魂索命的藝術化表演,在想像空間之中,給人近乎真實的感官體驗。